紫微神谭第二十一章、生死之桥_页2

眼红。

    灵昭暗暗叫苦,鬼八方鬼的蜮伎俩层出不穷,全力应付方能不落下风。皇师明横插一脚,她背腹受敌、分身乏术,危急关头,一道火光咻的从她身边飞过,灵昭扫眼看去,两扇翅膀亮银如水,飘飘忽忽地映照出她的影子。。

    “方飞”女道师松一口气,放心地把后背交给男孩。

    皇师明让过“羲和惊爆符”,旋风般退出老远,符咒剧烈爆炸,气浪刮面如割。他定住身形,盯着方飞又惊又气,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——

    地牢里若非这个小子横生枝节,灵昭早就成了他的美餐,而今眼看得手,又被方飞搅黄。皇师明对灵昭感受复杂,两人都出自紫微第一流的世家,纠缠十年,知根知底,仇恨之外,还有少许敬意。方飞出身红尘,对于皇师明而言,比起最平常的道者还要卑贱,输给这个小小裸虫,简直就是奇耻大辱。所以他不惜得罪鬼八方,也要亲手活捉方飞,把他折磨致死,才能消除胸中恨意。

    方飞且战且退,符咒雨点一样撒向对手,饕餮甲胄护身,丝毫未损,陡然张开大嘴一声啸吼,咽喉里喷出无数金白色的光点,快比子弹,势如暴雨,无休无止地向前洒落。

    碎金吼!皇师明披甲之后才能使出的化身,光点贯注元气,乘着音波飞驰。

    方飞不敢硬接,避开碎金弹雨,转身冲向巢城。皇师明咬住男孩不放,一会儿变身甲兽,一会儿又显露人形,不时口吐金弹,冲着方飞的背影尽情扫射。

    两人一前一后,很快接近巢城。满树枝条摇动,仿佛荡漾的水藻,方飞甫一靠近,枝条飒地分开,露出一道缝隙,他想也不想,钻了过去,皇师明紧随其后,不料枝条合拢,仿佛八爪蜘蛛,连抓带挠,闹得他手忙脚乱。魔徒扯断枝条,好容易摆脱出来,扭头一看,方飞远在数里之外。

    “畜生!”皇师明一面骂骂咧咧,一面躲闪枝条,他吃了秤砣铁了心,发誓逮住方飞,把他的血肉一块块撕扯下来。

    方飞贴着枝干飞行,两仪树能够识别敌我,枝丫在他身前争相让路,又在他的身后果断合拢,化为活动篱笆,阻挡魔徒去路。皇师明的影子一忽而远,一忽而近,一忽而人,一忽而兽,仗着蛮力横冲直撞,不时咆哮怒吼,吐出无数金弹,嗡嗡嗡地从方飞的身边飞过,击中左右枝干,发出清脆的鸣响。

    两人残影相续,连成两道光带,绕着树干盘旋直下,很快接近巢城的根部。方飞扫眼望去,不觉心惊肉跳——“象蛇”深入息壤,大肆破坏树根,两仪树根本受创,活力大大削弱,不再剧烈活动。魔甲士重振旗鼓,跟随夸父越过树根,活是一群蟑螂向上攀爬。

    夸父挥舞战斧,斩断挡道的树枝;天狗闷声不吭,撕破獬豸的咽喉;饥渴让魔徒疯狂,他们争先恐后地把山都从獬豸背上拉扯下来,抓住这些可怜的小人,贪婪地吞噬他们的元神,

    山都在巢城呆了数十万年,悠游度日,无忧无虑,遗忘了战争的残酷,消磨了昔年的血勇。青主对此深感忧虑,创造“丙离国”,让他们在国中梦游,经历各种凶险,学会如何战斗。青主和山都为此付出大量心血,可当战争真正到来,他们才发现之前的努力都是镜花水月。獬豸骑士伤亡惨重,残肢断臂遍地都是,可是,真正击溃他们的还是死而复活的同类——

    失去元神的山都成了魔徒的傀儡,冲锋在前,疯狂地捕猎昔日的亲友。


    山都数量有限,活在一树之间,相互都有血缘,故而亲密友爱、少有争执,即便争执,也有青主从中调解。忽见亲友倒戈相向,山都无不大受冲击,眼看蜕群扑来,傻呆呆不知如何是好,结果成了魔徒的美餐,变成新的怪物供其驱遣。

    随着战火蔓延,蜕变的山都越来越多,蜕群作为前驱,又能捕杀更多山都如此恶性循环,山都阵势瓦解,弯曲的盘道变成了惨烈的屠场。

    只有少数山都没有迷失,阿莽就是其中之一。他在“丙离国”淬炼多年,勇猛刚毅,超群轶伦,玉斧一起一落,就有敌人倒下,其间既有魔,也有蜕,小山都狠起心肠,对于变异的同类视如不见,但凡有蜕靠近,二话不说一斧砍翻。獬豸感受到主人的决心,狂突乱撞,无所畏惧,锋锐的独角无坚不摧,银蹄踹中敌人,筋骨粉碎,五脏崩摧。

    阿莽杀得兴起,一口气砍倒五六个魔徒,又把七八只蜕踩在獬豸蹄下。地上血肉成泥,刺鼻的血腥令人作呕。巢城存亡在此一举,盘道如果失守,三圣堂势必暴露,青主是山都的主人,为了守护圣堂,举族玉碎也在所不惜。

    头颅滚落在地,对面的蜕失去了生机,扑倒在獬豸面前。阿莽望着头颅,忽然心头一沉,仿佛掉进了最深沉的噩梦。数十年来,这张脸朝夕可见,因为这是他唯一的亲弟弟。

    兄弟俩血脉相连,同生共长,用同一个碗,睡同一张床,骑同一只獬豸,吃同一种果子。他们为对方梳头,拢起软如水藻的绿发,他们无话不谈,就连追求伴侣也不例外。每天日出时分,他们互相拥抱对方的幼崽,高高举过头顶,沐浴天狱星的第一缕阳光,他们骑着獬豸一起出门,肩并肩地巡逻巢城,直到太阳落到紫微后面,这才一起返回白厅,围坐同一张圆桌,喝下同一缸紫酒,用同样的调子唱歌,把最美妙的歌声献给青主

    回忆如万箭穿心,无情地贯穿阿莽的身躯,甜美与温馨变得苦涩难咽,眼泪从山都的眼里流了下来,巨大的打击让他的脑子空洞麻木,耳边的厮杀声渐去渐远,只有沉重的心脏咚咚咚地跳个不停。

    他机械地挥舞玉斧,把接近的生灵一一砍翻,他感觉前所未有的疲惫,再也没有心力去分辨敌我。

    “都一样,”他悲哀地心想,“我们都会死”

    “呜!”一声低吼,强烈的穿透性把阿莽从谵妄中唤醒,他转身抡起斧头,冲着声音来处奋力劈出。

    斧头卡住了,既不能进?也不能退,戌亢的牙齿钳住了斧刃,苍白的瞳孔流泛冷光。阿莽用力回夺,但如蚍蜉撼树,咔嚓,玉斧在犬牙下破裂,山都的虎口鲜血长流。天狗把头一甩,阿莽离开獬豸,身子腾空,可他蛮劲发作,死攥着斧柄不放。

    戌亢吐出玉斧,扑向山都,獬豸低头耸背,独角切向天狗的胸脯。戌亢缩身躲闪,角尖划过左胸,紫血迸溅,伤可见骨,天狗闷声痛吼,前爪用力一挥,噗地拍中獬豸的头颅。

    獬豸脚步踉跄,头颅向左弯折,半张脸血肉模糊,可它悍勇不退,沉身顶向戌亢的肚脐,那是天狗最薄弱的地方,獬豸明察秋毫,凭着直觉一眼看穿。

    戌亢是天狗之王,年老成精,旋身疾走,不让獬豸靠近肚脐。两头灵兽相对绕圈,戌亢腿长,绕过尖角,赶到獬豸身后,腾身蹿出,一下子就把它扑倒,獬豸扭头来顶,可是无法够到,戌亢咬中它的脖子,正要撕扯,后腿传来剧痛,它哼了一声,扭头看见阿莽,山都目眦欲裂,残缺的斧刃陷入天狗的胯部。

    戌亢丢开獬豸,回头来咬山都,阿莽拔出斧子向后跳开,站立未稳,头顶一黑,巨大的脚掌轰然落下。

    阿莽向左一扑,落地翻滚。夸父盘甲一脚踩空,嘴里嘟嘟囔囔,右手巨斧着地扫出,山都翻身再跳,身边黑影如山,天狗又扑了过来。山都势头用尽,如林的獠牙逼到近前。

    咻,一道火光击中了戌亢的左胁,轰



第二十一章、生死之桥 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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